2024年3月22日14:00-17:00，北京大学哲学系第95次马哲论坛在人文学苑3号楼109会议室举办。本次论坛主题为“重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基于资本金融化语境的讨论”，主讲人为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长聘教授夏莹教授。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研室老师、博士后、博士及硕士研究生参加了本次论坛。论坛由北京大学哲学系长聘副教授张梧主持。

在讲座伊始，夏莹教授首先对本次讲座进行破题，介绍了本次讲座的主要观点及内容：第一，资本的金融化不等于金融资本；第二，资本的金融化需要重新理解资本本质的表达（Darstellung）：“资本一般”；第三，以“资本一般”的概念表达方式彰显出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之抽象的独特性。

然后，夏莹教授援引了希法亭对于“金融资本”的概念界定，指出在希法亭看来，金融资本即垄断资本。为了获取最大的利润，固定资本（技术，机器体系）逐渐膨胀，阻碍了资本的自由流动，为了消除资本规模对新投资的限制，需要银行资本的注入。产业资本与银行资本的合流，促进了垄断资本的形成，其结果就是银行资本与产业资本紧密相连。希法亭认为，这样银行集团就获得了对整个货币资本的支配权，于是一个“中央银行”便可以对整个社会的生产加以控制。斯威齐和列宁等人对于希法亭的这一观点提出了批判，提出用垄断资本代替金融资本，希法亭把资本主义发展的过渡阶段误认为是一个永久趋势，而没有意识到竞争资本主义最终会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

接下来夏莹教授对何为资本的金融化加以阐释，指出资本的金融化不同于金融资本。金融化可以定义为资本主义经济重心从生产到金融的长时间的转向。夏莹教授从《资本论》的三卷内容出发，认为金融资本可以被视作一种虚拟资本，但它并非货币资本（商人资本、生息资本）。这种虚拟资本至少可以两种维度的本质表达（Darstellung）去理解，一是对外界对象的最初欲望和想象，二是对超越实体商品的汇票/期货形式的抽象需要。

在此基础上，夏莹教授认为需要在资本金融化语境下重新思考资本逻辑。资本逻辑下形成的体系是一种欲望体系而非需要的体系，这种体系内的生产也是一种为他者而非自身的生产。如果说在简单商品流通环节（W-G-W）还是遵循实体性的商品逻辑，那么在货币资本流通环节（G-W-G）则演变为虚拟化的资本逻辑。夏莹教授指出，对于资本金融化的完整把握需要借助于以“资本一般”的概念表达方式，以彰显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之抽象的独特性。从当代资本的金融化表现的多元形态来看，以往的数字资本以平台资本的形态出现，科学技术也以元宇宙的形态实现了自身的资本化，金融衍生品也以风险的商品化形式而出现。从上述资本金融化的最新表现及其流动性的运行模式来看，需要通过“资本一般”的概念来进行深入分析，以往学界总是将“资本一般”当作一种过渡性概念，然而从马克思的文本来看，无论是《57-58年手稿》还是《61-63年手稿》，马克思在六年间一直在使用“资本一般”的概念。因此，马克思实际上是将资本的本质规定为“资本一般”，马克思对此说道：“与各特殊的现实的资本相区别的资本一般，本身也是一种现实的存在。”对于这种资本一般，不能仅将之理解为思维领域的事物，而应当同时将其看作一种同特殊事物和个别事物的形式并存的、特殊的现实形式。

最后，夏莹教授借助于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带领大家再次重温了马克思关于两条道路的经典表述。马克思认为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Vorstellung）蒸发为抽象的规定。”而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Reproduction）”。为了使自己的叙述方法区别于黑格尔法，马克思强调思维总体尽管是思维着的头脑的产物，但同时实在主体仍然在头脑之外保持着它的独立性，因此在研究和叙述过程中要始终注重将现实社会把握为主体。夏莹教授进而指出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的两大实质：一是强调认识对象（社会）与认识主体（人的思维）之间绝对的异质性；二是强调认识结果是在认识过程生成的而非预成的存在。夏莹教授还借助阿尔都塞关于“叙事”和“表象”的概念辨析，即阿尔都塞所说，“对于Vorstellung而言，存在一个位置，但这里的这个位置是一个‘……之前（devant）’……但就Darstellung而言，情况完全不同，不存在背后的东西：事情自身就在这里，‘da’，就在此一位置上呈现”，由此强调：资本金融化遵循Darstellung的逻辑，不存在实体背后的东西，资本可以获得直接表达，这就是资本直接性的一般。资本逻辑是一种叙事逻辑，而不是一种表象逻辑。

最后夏莹教授提出用动态图示化分析方法重构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黑格尔的思维具体是静态的三元结构，是一种棋盘结构，是具体现象再现为某一共相—概念—概念的三段论式的演绎。而马克思的思维具体是动态图式化的，是一种网状结构，具体之物被叙述为概念（表现为不同历史情境，特定立场的分析），概念之间彼此关联。

在讨论环节，丰子义教授认为夏莹教授研究的问题既重要又前沿，既有基础也有现实，既涉及到对《资本论》的文本解读，也与当代发展的现实密切相关，做到了抓源头与抓潮头并重。从资本金融化问题，延伸到资本一般及研究方法，展开了深入探讨。徐春教授认为夏莹教授的讲座密切关注学界前沿问题，基于对原著基本理解，拓展了对《资本论》的研究，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持续研究方向。张梧副教授认为夏莹教授讲座非常精彩，对资本金融化、资本一般以及如何理解哲学上的抽象与认识对象的生成等问题上做出了富有原创性的理论阐释，启示我们开展研究时应该是把马克思带到当代。参会同学就如何进一步理解重构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与夏莹教授进一步交流，讨论环节将论坛推向高潮。

                                       供稿王钰涵 牛牧晨

审稿张  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