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南加州大学（the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哲学系的Jeremy Goodman教授应北京大学外国哲学研究所、北京大学哲学系、北京大学分析哲学研究中心邀请，于2023年9月28日（周四）15:00-18:00在北京大学李兆基人文学院3号院109室进行了题为“The Myth of Full Belief”的学术报告，该报告由北京大学哲学系李麒麟老师主持，北京大学哲学系陆俏颖老师、钟盛阳老师、赵斌老师与哲学系部分同学出席了此次讲座。

在此次讲座中，Goodman教授指出，当哲学家们探讨“我们应该相信什么（what ought we to believe）以及相信需要满足什么条件（what does it take to believe）”时，通常是指完全或彻底的信念（full and outright belief）。这种信念通常被视为知识的成功中立对应物（success-neutral counterpart of knowledge），并且这种知识级别的承诺（knowledge-level commitment）被定义为满足三个条件：

1:   完全信念是知识的必要条件：只有当一个人完全相信某个陈述时，它才能知道这个信念是真的；

2：完全信念受到知识规范（knowledge norm）的约束，一个人应该只完全相信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3：完全信念（belief）是doxastic的，取决于内在因素，不受与知识等态度有关的外在因素的影响。

但这种成功中立对应物真的存在吗？Goodman教授认为没有一种信念的层次完全对应于知识的层次，或者说信念和知识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传统观点更加复杂。

首先，Goodman教授讨论了为什么思考（thinking）、确定（being sure）、中间置信度(intermediate degree of confidence)等其他层次的信念都不是一种知识级别承诺，并解释了条件2的重要性：明确了完全信念需要足够的对命题的承诺。这个条件以知识作为基准，认为一个人对某个命题的承诺足够，当这个承诺在规范上与无知（ignorance）不兼容时，这个人就足以拥有完全信念。这就意味着完全信念要求更多的承诺，而不仅仅是对某个命题具有一定的概率信心。思考某个命题是否为真以及具有中间置信度并不足以被视为完全信念，因为它们没有受到像确定那样的知识规范的约束。确定可以被描述为知识规范开始发挥作用的信心程度，当达到某一程度时，知识规范开始生效。此外，Goodman教授指出，确定也不是一种知识级别承诺的原因在于，即使一个人记得某个命题，他仍然可能不确定这个命题。他举了“遗忘学习（forgotten learning）”的案例说明了这一点：Bill曾学过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但多年后已经忘记了这个学习经历。然而，他仍然认为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并对此有一定的信心，尽管他不再确定。这个例子表明，一个人可以继续知道某个事实，即使他不确定。这与我们日常的谈话方式相符，人们通常会说他们“认为知道”某事，尽管不确定。总的来说，Goodman教授强调了思考、确定和中间置信度都不符合完全信念的条件，因为它们都没有受到知识规范的约束，并且确定也不是知道的必要条件。

那是否有其它信念态度（doxastic attitude）是一种知识级别承诺呢？Goodman教授认为并没有，完全信念也不能被视为是一种知识级别承诺。接着，他论证了这一点。

论证的结构如下：

一：考虑一对情况，这两种情况在决定人们信念态度的因素方面是类似的。因此，根据上述知识级别承诺的条件3，这两种情况不能在是否主体完全相信某个命题P方面有所不同。

二：在第一种情况中，主体知道命题P。因此，根据条件1，他们必须完全相信命题P，因此也在第二种情况中完全相信命题P。

三：然而，在第二种情况中，主体并不知道命题P。这意味着他们在完全相信命题P方面违反了完全信念的知识规范，这违反了条件2中的知识级别承诺。但是，他们的心灵状态并没有违反规范。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没有一种态度是知识级别承诺的一种形式。

Goodman教授提到了“遗忘证据（forgotten evidence）”的案例。这个案例中，Bill的老师告诉他，她对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非常有信心，基于这个信息，Bill也合理的对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有了相当的信心，尽管他并不知道或确定这个事实。几十年后，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老师告诉他的情况，但他仍然对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有相当的信心。在遗忘证据和遗忘学习案例中，Bill的信念态度都是相同的，但在遗忘证据中，Bill并不知道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而且这种无知状态没有违反规范。Bill并不是完全没有关于Annapolis是否是马里兰州首府的证据：他可以感觉到他相当有信心Annapolis是马里兰州的首府，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他的很好的证据，就像他老师的信心一样(即使老师的信心发生在多年前)。因此，Goodman教授认为Bill的信心和无知的组合并没有违反规范，没有什么是规范上不恰当的。根据这个观点，没有一种态度可以被视为一种知识级别承诺的形式。

最后，Goodman教授探讨了记忆信念(memory belief)的概念，并提出了一种可能的解释，即将记忆信念视为一种记忆水平承诺。什么是记忆信念呢？传统观点认为，动词“记得(remember)”是具有事实性的，与“知道”不同，但与“思考”和“确定”相似，即你不能记得那些不是真实的事情。那么记忆信念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呢？Goodman教授提出了记忆信念作为一种记忆水平承诺(remembering-level commitment)的概念，并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4：记忆信念是记忆的必要条件，只有当一个人有关于某个命题P的记忆信念(memory-believes)时，他才记得P；

5：记忆信念受到记忆规范(remembering norms)的约束，一个人应该只有在他记得某件事情时才能拥有记忆信念。

6：记忆信念是记忆性的(mnemonic)，一个人的记忆信念取决于确定一个人拥有什么信念态度(doxastic attitudes)以及这些态度如何随着时间在记忆中被维护，但不取决于更外部的因素，这些因素区分这些态度与记忆不同。例如，一个人可以记忆信念不真实的命题。

Goodman教授指出，记忆信念与知识级别承诺的主要区别在于它们的第3个条件。虽然它们都有相同的目的，但第6个条件更容易满足，因为它允许考虑到多种因素，包括认知历史。并通过“遗忘的错误信息（forgotten misinformation）”案例证明了即使在认知上信念相似，记忆水平承诺也有所不同。最后，Goodman教授提出一个观点，如果记忆信念也是一种记忆层次承诺，那么它也保留了记忆的规范要求，因此也与知识有关。因此，记忆信念可能是最能满足其与知识关联的非叙实性心灵状态(non-factive mental state)。

会议期间各位同学及老师踊跃参与讨论，提出问题并得到了Goodman教授的逐条认真回应。报告的最后，李麒麟老师进行了结束总结，并对Goodman教授的讲座与悉心解答以及在场各位同学和老师的讨论参与，表达了衷心感谢。

主讲人简介：

Jeremy Goodman received an MA in philosophy, BSc in cognitive neuroscience, and BA in physics from Brown University, a BPhil and DPhil in philosophy from Oxford University, and a PhD in philosophy from NYU. He is currently an Associate Professor in the School of Philosophy at the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where he has taught since 2016. His research focuses on epistemology, metaphysics, the philosophy of mind and philosophical logic.

供稿人：杨嘉（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