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7日19：00-21：00，北京大学哲学系110周年系庆系列讲座暨第92次马哲论坛在腾讯会议上如期举办。本次论坛主题为“第二自然与自由——论哈贝马斯对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继承和转化”，主讲人为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副院长张双利教授。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研室老师、博士后、博士及硕士研究生参加了本次论坛。论坛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徐春教授主持。

在讲座伊始，张双利教授对报告的问题缘由与论证线索做了介绍，并表示本次讲座主要围绕哈贝马斯在90岁生日的公开演讲《再谈道德与伦理生活的关系》展开。哈贝马斯的演讲主旨是在面对源于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现实危机的社会整合问题时，再度强调道德普遍主义立场。张双利教授的讲座针对哈贝马斯的阐释与解决方案，从黑格尔论伦理与第二自然、哈贝马斯论黑格尔第二自然与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论哈贝马斯对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双重误读三个部分展开。

首先，黑格尔论伦理立场与第二自然。

张双利教授认为，黑格尔的伦理立场不仅是对于以康德为代表的抽象道德立场的直接批判，同时还包含对市民社会的自我否定式发展趋势的双重批判。这种伦理立场相对于抽象的道德立场的超越性在于它能够达到具体的普遍性。参照哈贝马斯对于黑格尔伦理学说的重构，张双利教授在强调黑格尔对于伦理立场的界定时指出，黑格尔的伦理立场的关键概念不仅有自由，而且还有second nature （译为“第二自然”或“第二天性”）。当黑格尔从伦理生活的角度阐述时，伦理立场是我们可以在概念高度的认识中达到的关于伦理性实体自身知识的第二自然；当黑格尔从社会成员的角度阐述时，伦理立场意味着现代性条件下的每一个社会成员的主观自由都可以得到确认和实现的第二天性。

其次，哈贝马斯论第二自然与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

张双利教授认为，哈贝马斯对黑格尔伦理立场中自然、第二自然、客观精神和主观精神之间的等级关系三个概念进行了打包式的处理。在这种处理下，哈贝马斯认为黑格尔以第二自然的名义把实存的社会文化秩序上升为绝对的有根据的权威，从而否定了道德立场只相对于实存的生活所具有的最终的决定权。

随后，哈贝马斯将这种经打包式处理的对象视为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批判对象，即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是对黑格尔的伦理立场的直接反驳。在哈贝马斯看来，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的根本立场是颠倒了行动主体与第二自然之间的关系。如果说在黑格尔那里，是尚未达到普遍性高度的主观精神低于有理性根据的第二自然（客观精神）那么在马克思这里，所谓的“第二自然”实际上只是压迫性的暴力。哈贝马斯通过对黑格尔的伦理立场和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的重解，把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断定为是对黑格尔的伦理立场的直接批判，是对康德式的道德普遍主义立场的再度重申。

最后，论哈贝马斯对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双重误读。

张双利教授指出，对哈贝马斯的著作做整体性阅读就会发现，哈贝马斯重申道德普遍主义立场，不仅仅是对整个现代文明已有成果的坚持，还是对理性自由原则的理解和认同，更是在回应现代文明必然遭遇到的内在难题。但是哈贝马斯对黑格尔与马克思的解释与批评都有误读。

哈贝马斯认为，黑格尔方案的错误在于取消了主观自由，为强调国家而把国家放大为一切，最终发展为一战、二战中的国家主义灾难；马克思的理论错在将国家彻底从解决问题的方案中排除，这就导致马克思理论中没有政治哲学，因而马克思无力回应晚期资本主义条件之下来自于现实生活的根本难题。哈贝马斯基于上述判断提出自己的福利国家方案，认为福利国家既要对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有所预防和回应，又要承担维护社会整合的重任，还要根据宪法确保公民的个体自由和集体自律。但是，要良好发挥福利国家的功能必须以“结晶而成的，但不能借助于法律的行政的手段而促成”的自由民主的政治文化为前提

张双利教授从思想资源上对哈贝马斯的阐述基础进行双重反驳。第一，哈贝马斯关于黑格尔的伦理立场的误读之处在于，一方面只重视黑格尔对市民社会的自我否定式发展趋势的洞见，另一方面却直接断定黑格尔用伦理立场否定了道德的立场。第二，哈贝马斯关于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误读既在于不理解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社会和抽象的道德立场的双重批判，还在于不理解马克思的无产阶级革命学说的开放性。

张双利教授最后总结指出，哈贝马斯以道德普遍主义解决现代性危机，最终呈现出“理论的自反式现实效应”，证明其理论框架是内在矛盾的。同时，问题是开放的，我们要在与哈贝马斯的批判性对话中重思马克思对黑格尔法哲学的继承，思考能够动用哪种思想资源在康德、黑格尔与马克思的高度上回应黑格尔指认的现代性难题，找到与后形而上学的哲学语境相容的阐释与方案。

讲座结束后，马哲教研室诸位老师向张双利教授表示感谢。丰子义教授认为，张双利教授讲座的问题意识宽博、理论资源多元、讲座内容丰富，将西马研究与政治哲学相联系，始终聚焦现代性的根本问题，系统梳理黑格尔、马克思和哈贝马斯的思考，具有现实意义和学术价值。杨学功教授认为讲座内容具有双重重要意义。首先是选题与文本重要，这篇哈贝马斯的文本既具有哈贝马斯学术生涯的总结性质，同时也是对于当代危机的理论回应；其次是研究方法重要，张双利教授的讲座与哈贝马斯的文本构成了建设性和批判性的对话关系，而非以往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简单介绍。同时，杨学功教授认为哈贝马斯的演讲面对的问题是真实的，态度是深刻的，值得我们在积极意义上做出更多肯定，需要更多同情的理解。张梧老师认为，张双利教授的讲座延续她一直关注的“市民社会-社会主义”问题意识，面向主观自由与社会整合如何平衡这个现代性根本问题，张双利教授评析了黑格尔、马克思和哈贝马斯的不同方案。值得注意的是，哈贝马斯的解决方案具有深刻的欧洲多元文化主义的背景。最后，主持人徐春教授总结，张双利教授的讲座角度新颖、视野开阔，揭示出了现代生活的根本困境。

张双利教授的精彩讲座为此次系列讲座画上了圆满的句号。2022年是北京大学哲学系110周年系庆。马哲论坛是北大马哲学科的学术品牌活动。作为关注前沿问题、促进学术交流的讨论平台，马哲论坛目前已经累计举办92次。此次马哲论坛为迎接北京大学哲学系110周年系庆，在9-11月之间邀请了国内知名学者，连续举办了11次线上讲座，产生了广泛影响和良好反响。在各位学界同仁的大力支持下，“北京大学哲学系110周年系庆系列讲座暨系列马哲论坛”圆满落幕。敬请学界各位同仁继续关注和支持北大马哲学科的发展。

供稿½郭弄舟

审稿½张  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