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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次“马哲论坛”综述

2016年3月18日下午,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心在人文学苑3号楼109会议室成功主办了第52次“马哲论坛”。本次论坛由聂锦芳教授主讲。丰子义教授、徐春教授、方博博士等学者,以及30多位校内外研究生参加了论坛。论坛由杨学功教授主持。
聂锦芳教授以《从“特里尔传统”和早期文献探寻马克思思想的起源》为题奉献了一场生动精彩的报告。他结合其在德国特里尔马克思故居博物馆和特里尔大学访学的经历及收集的丰富文献资料,比较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arx-Engels Gesamtausgabe,简称MEGA2)编撰者的研究范式与其他从事马克思思想研究者的学术框架的不同,特别是与法兰克福学派在风格上的差异。总体而言,前者比较注重文本与历史,倾向于将马克思一生思想的变迁与西方思想传统和社会发展统摄起来研究。因此他们大多反对把马克思当作一个激进的批判者或颠覆者,进而将马克思从西方思想传统中离析出来,刻意凸显马克思思想当代性的做法。譬如,从马克思的早期文献资料,不难发现西方传统中的人本关怀、启蒙思想以及自我意识的哲学渗透,而这种渗透即使在后来马克思对资本的批判中也无不体现出来。在他们看来,马克思之后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思考主要是基于当时欧洲资本主义社会所呈现出的新情况和新特点,还有20世纪以来科学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资本主义关系的调整,以及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在冷战过程中出现的新变化。由于马克思思想自身理论视域与其在传播和推移过程所发生的变化,从而使得马克思思想与当代之间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据此,他们中有人甚至认为20世纪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构成了理解马克思思想的原始障碍,因此需要回到西方传统和历史中、回到马克思的著述中,才能理解乃至于进入他的问题、观点和逻辑。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谈得上与当代对照,并阐发马克思思想的现实价值和意义。这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他们为何对国际学术界MEGA2版本的利用现状,特别是“学术资料卷”(Apparat)的利用情况,感到焦虑进而渴望扫清现实阻碍的内在原因。这一点可以从目前MEGA2只有1500套的国际发行量得到侧面印证。纵观国内外研究马克思思想的学者,自觉把新的考证文献有效地运用到对马克思思想的理解和解释中的研究者及相应的成果还比较少。
聂锦芳教授进一步指出,这一推崇文献和理性的研究范式和学术框架固然有其值得商榷之处,但其所倡导的从西方社会发展和历史传统中理解马克思思想的起源和形成,这一思路对中国当下的研究无疑有着启发和借鉴意义。以往的教训已经表明,不能通过原理教科书和后人在特定条件下的阐释来学习和掌握马克思思想和马克思主义。过去那种将马克思主义视为解决现实问题的策略和手段,并据此来理解、掌握和接受的做法,虽有其历史必然性和某种程度的现实合理性,但这种脱离思想语境的解读同时也给马克思主义的健康发展带来了诸多的问题、矛盾和困境,招致了对马克思主义形形色色的解释乃至误读和歪曲。故而,将马克思思想纳入思想史讨论虽未必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但相较之下要比单纯通过一些通史、原理等等“有色镜片”,更有助于排除主观因素左右和影响,从而更好地理解马克思。况且,原始文本、文献作为最重要、最直接的基础,只有对其重要文本个案进行全面、系统、深入的研究,才能呈现马克思思想的原貌、复杂性及其演变轨迹,进而彰显其思想史意义和现实价值,凸显马克思主义的当代影响力。如果不能将这些新的考证文献有效地运用到对马克思思想的理解和解释中,那么根据自己的框架概括出来的马克思思想难免有个性化嫌疑,这对马克思思想本身的发展及其当代性诠释都是有害的。
在此基础上,聂锦芳教授结合其在特利尔(Trier)生活将近一年的切身感受,提出了“到马克思的故乡去”这一重新探寻马克思思想起源的进路。他认为离开了马克思的生活背景和文化传统,就无从理解马克思。譬如对古希腊和罗马文献的研究,特别是对原子论的研究,对青年马克思思想的塑造起到了重要作用。原子论理解世界的方式实际上渗透了把自然和人类沟通起来的东西,再经过古希腊晚期的怀疑论和自我意识的凸显,形成了一个脉络,马克思正是在这样一个浸润过程中才孕育了其博士论文中的那种结构。在这样一种历史的连续性中,我们就能追溯为何马克思在后来一步步走向了对资本的批判,包括其晚年转向历史学和人类学的原因,而不是仅从外在判断或是采取一种回溯的目的论方法,简单地宣称马克思思想存在某种断裂或是转变,进而将曲折而丰富的思想演变抽象成为线索单一的从“不成熟”向“成熟”的转换和过渡,并在公式化的意义上把教科书观点、原理和现实策略视作衡量“成熟”的标准。马克思在早期文献中所透露的,包括其所写的一些文学作品,未完成的剧本、诗歌等等,与其同时代的叔本华、克尔凯郭尔、尼采等有极其深刻的关系,他们构成了一个共同的对当时世界的理解及其理解本身所生发出来的那种“改变”的意象。不同的是,马克思后来不再在人道价值的意义上批判资本,而是为寻求现实?路走向了政治经济学和资本批判。可以说,他们共同互补,构成了西方文明历史演进中的一个共同的图景。不可否认的是,马克思那种对资本在全球肆虐及其可能带来的文明倒退的深切忧虑,作为一种情感意识和非狭隘意义上的宗教情怀贯穿了马克思的一生。舍此,不可能理解西方国家,甚至普通民众,更遑论思想深邃的马克思。报告最后,聂锦芳教授指出世事变迁,只要资本还是塑造现实的力量,马克思就不会过时。不管现存意识形态是怎么样的,可以对马克思做出不同的评价,但其讨论问题的真实性、视野和框架永远具有生命力。
报告结束后,杨学功教授做了简短而精炼的点评。他认为聂锦芳教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见闻,结合搜集来的最新资料和前沿成果,并加上自己的深刻思考,带来了一场内容丰富且极具视听“美感”的报告。在学术的意义上,指出了考证早期文献对于马克思思想阐释的意义,以及作为一种理解马克思思想的新思路在探寻和生发其当代性中的意义,并在对有关“回到马克思”与“马克思的当代性”的分歧、解释学中的“视界融合”的不同理解以及文本研究与现实问题的关系争论的隐性回应中,提供了一种理解马克思思想的新视角。随后,教研室师生围绕“版本考证、文本解读、思想阐释和现实意义重估的结合”、“如何甄别和筛选有效的研究方向”、“马克思早期思想对其后来思想的影响”、“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与马克思思想的关系”等问题与聂锦芳教授进行了深入讨论。聂锦芳教授认为,文献文本研究不仅在学术性上,也在现实性上,突破了以狭隘的唯物史观视野来看待和理解马克思思想的做法;从其与整个西方哲学接轨的意义来看,文献文本研究虽然不构成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全部内容,但其无疑是这种研究的永恒性基础。
综上所述,本次论坛在如何探寻马克思思想的起源上提供了一条有别于过去偏重原理和现实的路径,使得准确理解马克思的思想原貌变得更加重要。也只有在其思想探索和变革的前提下进行探索和创新,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才不会变成无本之木,发展当代马克思主义和创新社会主义理论才有坚实的基础和现实的可能。

(北京大学哲学系2015级博士生郭清飞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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